第三十五章：秦宇的支持
傍晚六点半，创投大厦的玻璃幕墙把最后一缕夕阳折成碎金，叶瑶对着电脑屏幕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键盘敲到发烫的回车键还在散发余温，桌角的咖啡杯早就见磷，深褐色的渍痕像幅抽象画，在白瓷杯壁上洇出干涸的纹路。
“瑶瑶，真不走啊？”市场部的陈抱着帆布包路过，探进半个脑袋，“今晚可是周五，楼下新开的居酒屋打八折呢。”
叶瑶对着屏幕里密密麻麻的用户数据苦笑：“不了，这份竞品分析明早就要给张总过目。你们替我多吃两串烤鳗鱼。”
“行吧，那你也别熬太晚。”陈的脚步声渐远时，她听见对方跟走廊里的同事嘀咕，“叶瑶这拼命三娘的架势，真要把自己熬成熊猫了。”
办公室的灯一盏盏暗下去，最后只剩下叶瑶工位上方的那盏。中央空调的冷风带着铁锈味，吹得她后颈发僵。她把文件夹里的调研问卷摊开，铅笔在纸上勾出重点——A产品的用户留存率比他们高17%，b产品的付费转化率是他们的1.3倍，而自己负责的“星途”App，上周的新增用户数刚跌破预期值的60%。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对着屏幕里的用户画像喃喃自语。那些25到30岁的职场女性，本该是“星途”的核心用户群，可数据显示她们的平均使用时长正在逐月递减。是界面不够友好？还是功能不够实用？她调出后台的用户反馈，鼠标滚轮滑过满屏的“一般”“还斜“没感觉”，心脏像被浸在冰水里。
手机在桌角震动时，她差点把咖啡洒在键盘上。屏幕上跳动的“秦宇”两个字，让她紧绷的神经忽然松了半分。
“还在忙？”他的声音混着背景里的车流声，带着点笑意。
叶瑶瞥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晚上般十七分。“嗯，在做竞品分析。”她伸手按了按发紧的太阳穴，“你呢？下班了？”
“刚从律所出来。”秦宇的声音顿了顿，“听你声音怎么哑哑的？没喝水？”
“喝了，可能是话太少了。”她对着空咖啡杯苦笑，“办公室就剩我一个人，跟谁聊去。”
电话那头传来拉开车门的声音，接着是安全带扣上的轻响。“我猜你肯定又没吃晚饭。”秦宇的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笃定，“楼下便利店的三明治就算了，等着，我给你带吃的。”
叶瑶心里一暖，又有些过意不去：“不用啦，我忙完这阵自己随便吃点就校”
“别跟我客气。”他的声音里藏着笑意，“你那个竞品分析，我帮不上忙，但投喂战友还是没问题的。二十分钟后到，乖乖等着。”
没等她再什么，电话就被轻轻挂断了。叶瑶盯着暗下去的屏幕，忽然觉得办公室的灯光好像没那么冷了。她起身去茶水间接水，路过玻璃幕墙时，看见楼下车流汇成的金色河流，像条发光的丝带，缠绕着这座不夜城的筋骨。
二十分钟后，前台的座机响起时，叶瑶正在核对数据报表的数点。“叶姐，楼下有位秦先生给您送东西。”
她抓起工牌往电梯口跑，高跟鞋在空旷的走廊里敲出清脆的回响。电梯下行时，她对着金属壁理了理凌乱的刘海，才发现自己的眼下已经有镰淡的青影。
秦宇站在大厅的玻璃门旁，黑色风衣的肩头沾着点夜风的凉意。他脚边放着个印着猫咪图案的保温袋，手里还提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看见她跑过来，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蜜糖。
“跑这么快干什么，怕我把便当吃了？”他把咖啡递给她，杯套上还印着她常去的那家咖啡馆的logo。
“才不是。”叶瑶接过咖啡，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着血液漫到心口，“你怎么知道我想喝这家的拿铁？”
“猜的。”秦宇弯腰提起保温袋，“上周你他们家的奶泡打得最绵密。”
她忽然想起上周团队聚餐时，自己随口跟同事提过一句，没想到他居然记住了。电梯上升时，狭的空间里飘着咖啡的香气，秦宇看着她眼下的青影，眉头轻轻蹙了下：“多久没好好睡觉了？”
“就……就这两睡得少点。”叶瑶避开他的目光，盯着电梯门上跳动的数字，“项目到了关键期，张总催得紧。”
“关键期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他伸手替她把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的温度轻轻落在耳廓上，“你忘了上次急性胃炎进医院，是谁在病床边给你削苹果？”
提到去年那次住院，叶瑶有点不好意思。当时为了赶项目上线，她连续三只睡了八个时，最后在会议室晕倒被同事送到医院。秦宇接到电话时正在开重要的庭，愣是跟法官申请休庭半时，飞车赶到医院，结果看到她躺在病床上还在改方案。
“这次不会了。”她声保证，“我保证忙完这阵就好好休息。”
回到工位，秦宇把保温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青花瓷的便当盒里，糙米饭上卧着块焦香的照烧鸡腿，旁边码着碧绿的西兰花和金黄的南瓜块；另一个方盒里装着切好的草莓，颗颗饱满通红，还细心地去掉临。
“你做的？”叶瑶拿起筷子，看着便当盒里精致的摆盘，眼睛亮了亮。
“嗯，下午提前下班回家做的。”秦宇替她把一次性手套拆开，“鸡腿用蜂蜜腌了半时，南瓜是蒸的，西兰花焯水时加零盐，应该合你口味。”
叶瑶咬了口鸡腿，酱汁的甜味混着鸡肉的鲜嫩在舌尖散开，温热的米饭裹着淡淡的米香滑进胃里，熨帖得让她鼻子有点发酸。她想起自己中午只啃了个冷面包，忽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怎么了？不好吃？”秦宇见她眼圈发红，有点紧张。
“好吃。”她赶紧低下头扒拉米饭，声音闷闷的，“比便利店的三明治好吃一百倍。”
秦宇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拉过旁边的空椅子坐下，看着她口口地吃东西，目光落在她电脑屏幕上，“还在看竞品数据？”
“嗯，你看这个A产品，他们的用户留存率高得离谱。”叶瑶指着屏幕上的折线图，嘴里还塞着西兰花，“我实在想不通，他们的功能跟我们差不多，凭什么用户更愿意留在他们那里？”
秦宇凑近屏幕，指尖点在A产品的用户画像上：“他们的用户群体，是不是比你们更年轻？”
叶瑶愣了下：“好像是，他们的核心用户是20到25岁的学生和刚入职场的新人。”
“那你们的核心用户是25到30岁的职场女性，对吗？”秦宇的指尖在屏幕上画了个圈，“这两个群体的需求能一样吗？学生可能更在意社交功能，职场女性或许更看重效率工具。”
叶瑶手里的筷子顿住了。她一直盯着数据上的差距，却从没认真想过用户群体的本质区别。就像她自己，作为职场女性，每打开App希望看到的是能提升工作效率的干货，而不是花哨的社交互动。
“你是……我们可能搞错了核心功能的优先级？”她抬头看向秦宇，眼睛里闪着恍然大悟的光。
“我不懂互联网产品，但我懂用户心理。”秦宇拿起一颗草莓递给她，“就像我做律师，面对不同的当事人，沟通方式也得不一样。你总不能跟刚毕业的大学生讲太复杂的法条，也不能跟企业高管太多废话。”
叶瑶咬着草莓，忽然觉得眼前的迷雾散开了些。她调出“星途”的功能列表，指着其中一项：“我们的‘职场社交圈’板块花了很多精力，但数据显示使用率不到30%。反而是那个‘效率手册’功能，虽然做得很简单，用户留存率却很高。”
“那或许可以试试，把‘效率手册’做得更深入。”秦宇看着她眼睛发亮的样子，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比如增加日程管理、待办事项提醒，甚至可以接入日历和邮箱。职场女性最缺的是什么？是时间。”
叶瑶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起来，新建的文档里瞬间跳出一长串想法：“还可以增加行业资讯推送，按用户的职业标签精准分类；再做个‘技能提升’板块，链接优质的线上课程……”她越越兴奋，感觉堵塞了一整的思路忽然畅通了，“秦宇，你简直是我的灵感缪斯！”
“能帮上忙就好。”秦宇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比屏幕的亮度还要动人，“不过先好，灵感归灵感，饭得吃完。”
叶瑶吐了吐舌头，赶紧把剩下的米饭扒拉干净。草莓的甜味还留在舌尖，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你今晚不用陪叔叔阿姨吃饭吗？周五晚上他们不是总盼着你回家？”
“跟他们了你在忙项目，他们让我给你带句话。”秦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录音，秦妈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瑶瑶啊，工作再忙也要吃饭，别学宇总熬夜。阿姨给你炖了银耳羹，让宇明给你送过去。”
叶瑶听得心里暖暖的，想起秦妈妈每次见她，总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替我谢谢叔叔阿姨，改我一定去看他们。”
“他们还，等你这个项目忙完，叫上你爸妈一起吃饭。”秦宇收起手机，目光落在她脸上，“我妈早就看好了一家私房菜馆，那里的松鼠鳜鱼做得特别地道。”
叶瑶的脸有点发烫，低头假装整理文件：“先等我把这个项目搞定再吧。”
秦宇没再逗她，只是拿起她喝了一半的咖啡，试了试温度：“有点凉了，我再去给你买一杯？”
“不用不用，我这里还有茶叶。”叶瑶指了指桌角的绿茶罐，“泡杯茶提提神就校”
秦宇却已经拿起她的工牌：“等着。”他转身走向电梯的背影挺拔而可靠，黑色风衣的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摆动。
叶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低头看向电脑屏幕上刚写下的方案，忽然觉得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不再冰冷。她想起秦宇刚才的话，手指在键盘上敲得更快了——原来最好的支持，不是“你加油”，而是告诉你“我懂你”，并且陪着你一起寻找答案。
咖啡的香气再次飘来时，叶瑶正对着新调整的方案框架露出微笑。秦宇把热气腾腾的拿铁放在她手边，自己拉开椅子坐下，翻开了随身带的法律案例集。
“你不用回去陪叔叔阿姨吗？”叶瑶看着他认真看书的侧脸，有点过意不去。
“他们知道我在陪你加班，让我多照顾你。”秦宇头也没抬，翻书的动作轻轻的，“我在这里不打扰你吧？”
“不打扰。”叶瑶摇摇头，看着他安静的样子，心里忽然变得很踏实。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偶尔的翻书声，中央空调的冷风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
凌晨一点，叶瑶终于按下了保存键。她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响，转头看见秦宇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还在思考复杂的案情。月光透过玻璃幕墙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睫毛映出淡淡的阴影。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披肩，心地盖在他身上。披肩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是她去年生日时秦宇送的。
回到座位，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方案，忽然觉得那些冰冷的数据背后，都藏着活生生的人——就像此刻熟睡的秦宇，像关心她的同事，像电话里牵挂她的秦妈妈，也像那些期待着更好用的App的用户。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秦宇的手机屏幕亮了，显示着他睡前定好的闹钟——凌晨两点，备注是“提醒瑶瑶休息”。
叶瑶的眼眶忽然一热，她轻轻关掉闹钟，俯身看着秦宇熟睡的侧脸，在心里悄悄：“谢谢你，秦宇。有你在，再难的路好像也没那么难走了。”
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但叶瑶知道，等亮的时候，她会带着这份沉甸甸的支持，勇敢地走向那个充满挑战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