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打火机在空中翻滚。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
陈思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簇橘黄色的火苗,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绚烂的,赴死般的轨迹。
然后,落了下去。
一秒。
两秒。
死一般的寂静。
失败了?
这个念头刚刚从陈思脑海里闪过。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沉闷到极致的爆燃巨响,猛地从破洞中炸开!
一股肉眼可见的,夹杂着滚滚黑烟的炽热气浪,如同火山喷发般,从地底狂涌而出!
“嗷——!!!!!”
掘地者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不似任何生物所能发出的凄厉惨嚎!
它的整个下半身,还卡在那个破洞里!
地底喷涌而出的烈焰,像一条火龙,瞬间将它的后半身完全吞噬!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蛋白质被烧焦的恶臭,混杂着掘地者本身那令人作呕的腥臭,形成了一种更加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味道。
火焰并没有停止!
那些固体酒精块,就像是引子,点燃了更深处的东西!
掘地者的巢穴!
它那由各种有机物、粘液和分泌物构筑的巢穴,本身就是最好的燃料!
火焰顺着洞穴,向着地底深处疯狂蔓延!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整个房间的地面都剧烈地向上拱起了一下。
掘地者彻底疯了!
死亡的恐惧让它爆发出了全部的潜力,它庞大的身躯疯狂地扭动、挣扎,想要从这个该死的火焰地狱里爬出来!
它那两只镰刀般的前肢,胡乱地在房间里挥舞、砸击!
墙壁被砸出一个个深坑,花板被划开一道道狰狞的口子,整个房间的结构都在这狂暴的攻击下,摇摇欲坠!
“思……思思!!”墙角的陈笑笑发出惊恐的尖剑
“闭嘴!不想死就抱紧头!”
陈思厉声喝道,她自己则死死地贴着墙壁,躲避着那如同死神镰刀般的疯狂攻击。
她赌对了!
但她也把自己逼入了另一个绝境!
火焰,在疯狂地燃烧。
它在焚烧怪物的同时,也在疯狂地吞噬着这个密闭房间里,本就所剩无几的氧气!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涌了上来。
陈思感觉自己的肺像是一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只能吸入滚烫的、带着浓烟的、无法提供任何氧气的废气。
她的眼前开始发黑,大脑因为缺氧而阵阵刺痛。
更要命的是,温度!
从破洞中不断涌出的热浪,已经将整个房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烤箱!
地板的温度高到烫脚,墙壁也开始变得滚烫。
她们从一个被怪物狩猎的牢笼,跳进了另一个被火焰和窒息包围的炼狱!
“嗷……嗬……”
掘地者的惨嚎声,渐渐变得微弱。
它的下半身,已经被烧成了焦炭,甚至能看到里面森白的骨骼结构。
但它依旧没有死透。
它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巨大的头颅猛地一甩,狠狠地撞在了房间的承重墙上!
“咚——!!!”
一声巨响,整栋楼都仿佛晃动了一下!
陈思只觉得头顶一松,大量的墙灰和水泥碎块簌簌地往下掉。
她骇然抬头。
她头顶的花板,那连接着承重墙的位置,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贯穿整个房间的巨大裂缝!
这头畜生,在临死前,破坏了这栋楼的结构!
“咔……咔嚓……”
令人牙酸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那道裂缝,正在不断扩大!
完了。
这个念头,不可抑制地,浮现在陈思的脑海里。
掘地者终于不动了。
它那庞大的头颅无力地垂下,只剩下被烧得焦黑的半截身子,还卡在那个如同地狱入口般的破洞里。
怪物死了。
可她们也活不成了。
房间的门,被她们自己用家具堵得死死的。
唯一的出口,被火焰和浓烟封锁。
头顶的花板,随时可能塌下来,将她们活埋。
这是一个完美的,没有任何生路的死局。
“咳……咳咳……思思……我……我不行了……”
墙角的陈笑笑,已经被浓烟呛得翻起了白眼,身体一软,彻底晕了过去。
陈思靠在滚烫的墙壁上,感觉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糊。
她看着那个还在不断向外喷吐着黑烟和热滥破洞,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惨笑。
终究,还是到此为止了吗?
她不甘心。
她明明已经做到了极致,在绝境中,一次又一次地找到了那微乎其微的生机。
可末日,却连这一丝生机,都要无情地掐灭。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瞬间。
她个人终端上,那属于牧辰的聊框,突兀地,亮了一下。
就好像,那个高高在上的魔鬼,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她,注视着她所有的挣扎和绝望。
然后,在她即将放弃的最后一刻,递出了他那带着致命诱惑的橄榄枝。
牧辰:“干得不错。”
牧辰:“作为奖励,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牧辰:“打开交易频道。”
王奎感觉自己像是一头扎进了温热的血水里。
粘稠,腥甜。
无边无际的红色,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视野。
这就是血雾。
比他们在仓库里看到的,要浓郁百倍不止!
冰冷的药剂,正在他的血管里奔腾。
那股清凉的感觉,像一道屏障,将外界那足以融化血肉的腐蚀性毒素隔绝在外。
肺部的灼痛感消失了。
脑海中那些疯狂的幻觉,也如潮水般退去。
他的世界,前所未有的清醒。
清醒地,看着这片人间地狱。
他推开货架的缝隙很,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
走廊里,一片死寂。
应急灯早已熄灭,只有从堡垒穹顶透下的,那诡异的、如同鲜血凝固般的暗红色光芒,为这片死地提供着唯一的光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某种东西被强酸腐蚀后的焦臭味。
地上,到处都是一滩滩已经凝固的,深褐色的粘稠液体。
液体旁边,往往散落着一套空荡荡的衣服。
王奎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人。
是那些没来得及封死门窗,或者在幻觉中自己冲出来的人,被血雾活活融化后,留下的最后痕迹。
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他强行忍住了。
不能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