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御花园落英缤纷,苏锦璃倚在九曲回廊的朱漆栏杆上,看楚君逸手把手教皇子执弓。五岁的皇子涨红着脸拉开软弓,箭矢却歪歪扭扭扎进花丛,惊起一群粉蝶。楚君逸的玄色大氅扫过满地海棠,龙纹靴碾碎花瓣,弯腰抱起儿子时,玉带銙上的螭纹撞得叮咚响。
“父王再示范一次。”他将皇子稳稳托在臂弯,长弓如满月拉开,白羽箭破空而去,正中百步外的红心。苏锦璃笑着鼓掌,腕间螭纹玉镯与翡翠镯子相碰,清响惊得栖在枝头的黄鹂扑棱棱飞起。楚君逸转身时,发间玉冠的流苏随动作轻晃,三步并作两步将她圈在栏杆与胸膛之间。
“夫人可愿一试?”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温热的掌心覆上她握弓的手,“当年你持匕首护我的模样,朕至今难忘。”话音未落,桃抱着青瓷食盒匆匆赶来,鬓边新插的玉兰沾着露水:“陛下!江南织造使密报,......民间出现伪币,印着的竟是陛下的御玺纹路!”
楚君逸握着苏锦璃的手骤然收紧,龙纹袖口滑落,露出臂上未愈的箭伤——那是黑风崖之战留下的。苏锦璃指尖抚过疤痕,抬头时见他眸中翻涌着杀意:“可查到源头?”桃摇头,从食盒夹层取出张皱巴巴的银票:“这是在黑市截获的,纸张和印泥......与宫里的贡品一模一样。”
当夜,坤宁宫的铜漏滴答作响。苏锦璃跪在满地奏章间,将伪币与真银票仔细比对,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蟠龙柱上,晃得人眼晕。楚君逸端着温热的燕窝粥进来,龙袍下摆扫过青砖:“先歇着。”他伸手去拉她,却被她反手拽住衣袖。
“陛下看这个。”苏锦璃举起银票,对着烛火透光,纸张夹层里隐约可见云雷纹暗记,“与太后母族祠堂的图腾如出一辙。还有这印泥......”她用银针挑起碎屑,针尖瞬间发黑,“掺了北狄特有的噬心草汁液。”
楚君逸的龙吟剑出鞘半寸,剑身嗡鸣震得烛火摇晃:“玄影传来消息,镇国公府余孽在边境活动频繁。”他突然将苏锦璃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明日朕要微服出巡,你......”“臣妾同去。”苏锦璃抬头截断他的话,指尖勾住他胸前的盘扣,“上次黑风崖,是谁再不让我离开半步?”
三日后,江南烟雨中,一辆青布马车缓缓驶入扬州城。苏锦璃扮作富商娘子,倚在楚君逸肩头假寐,却在马车经过醉仙楼时突然睁眼——二楼雅间的窗棂后,闪过一抹熟悉的玄色衣角。她攥紧楚君逸的手,绣着并蒂莲的帕子下,螭纹钥匙微微发烫。
“停车。”楚君逸掀开车帘,嗓音低沉如淬了冰。他扶着苏锦璃下车,龙纹皂靴踏碎水洼,目光紧锁醉仙楼匾额。刚踏入酒楼,便见掌柜点头哈腰迎来:“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我们这儿新来了位歌女,唱的《霓裳羽衣曲》......”
“雅间。”楚君逸抛下一锭银子,揽着苏锦璃拾级而上。二楼转角处,与一位捧着琴匣的姑娘擦肩而过。苏锦璃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瞳孔骤缩——那是沐清漪生前最爱的香薰!她转身时,楚君逸已扣住姑娘手腕,龙吟剑抵住她咽喉。
“摘下面具。”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姑娘轻笑一声,揭下面皮,露出张陌生的脸,却在开口时露出破绽:“陛下何必为难奴家......”话音未落,苏锦璃甩出袖中软鞭缠住她手腕,玉镯撞出清响:“北狄女子特有的鹰爪功,当本宫看不出来?”
地牢内,烛火摇曳。那女子被铁链锁住,却仍笑得张狂:“楚君逸,苏锦璃,你们以为镇国公府就这点能耐?”她突然吐出暗藏的毒丸,嘴角溢出黑血,“等着吧......金瓯破碎之日,便是你们的死期!”楚君逸看着她气绝的尸体,握紧苏锦璃发凉的手。
回宫路上,马车颠簸。苏锦璃靠在楚君逸怀中,听着他胸膛传来的心跳声:“陛下可还记得,当年在密室找到的帛书?”她取出贴身收藏的残页,上面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金瓯破碎'与传国玉玺有关。可自从黑风崖后,玉玺就......”
“在这儿。”楚君逸突然从怀中掏出个锦盒,打开后却是块刻着云雷纹的赝品,“真正的玉玺,朕早藏在了......”话未完,马车突然剧烈摇晃,数十名黑衣人从而降,手中弯刀泛着幽蓝寒光。楚君逸将苏锦璃护在身下,龙吟剑出鞘劈开夜幕。
“保护娘娘!”他的怒吼混着兵器交接声。苏锦璃摸到袖中的螭纹钥匙,玉镯泛起金光。当她将钥匙插入马车暗格,车厢底部突然翻转,露出通往皇宫密道的入口。楚君逸揽着她跃入密道,身后传来黑衣饶咒骂:“追!一定要夺回玉玺!”
密道内霉味扑鼻,楚君逸举着松明火把在前探路,龙纹衣摆扫过潮湿的石壁。苏锦璃突然拽住他衣角,指着墙上的壁画——上面画着镇国公府的人正在熔炼玉玺,旁边还有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她瞳孔骤缩,“太后的贴身宫女!她不是已经......”
“假死。”楚君逸的声音冷得可怕,“玄影曾,在边境见过与她相似的人。”他握紧苏锦璃的手,火把照亮前方的青铜门,门上的云雷纹与伪币暗记一模一样,“看来,我们离真相不远了。”
而在皇宫深处,某个密室中,太后的贴身宫女正对着传国玉玺狞笑。她手中握着半块玉佩,与楚君逸生母慧妃留下的那半块严丝合缝:“楚君逸,苏锦璃,当年没烧死慧妃,是我失策。但这次......”她将玉佩嵌入玉玺凹槽,密室突然响起机关转动的轰鸣,“金瓯将碎,下,该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