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染宫墙的深夜,坤宁宫的铜漏滴答作响。苏锦璃倚在楚君逸怀中,看他用朱砂笔圈点弹劾太后母族的奏折,龙纹袖口扫过她垂落的发丝。怀中的皇子突然咯咯笑起来,肉乎乎的手抓住楚君逸的墨玉扳指,口水沾湿了明黄龙袍。
“瞧这劲头,日后定是个闯祸精。”楚君逸搁下狼毫,刮了刮皇子的鼻尖,却在瞥见苏锦璃眼下的青影时敛了笑意。他伸手将她散落在肩的长发绾起,发间螭纹步摇撞出清响:“昨夜又去查密道了?嗯?”
话音未落,桃捧着鎏金托盘疾步而入,盏中参茶还腾着热气,却在门槛处踉跄跪地:“陛下!御史台联名上奏,......皇后娘娘兄长苏明远通敌叛国,边关急报上还有他的亲笔手书!”
苏锦璃握着茶盏的手骤然收紧,茶汤在白玉盏中泛起涟漪。楚君逸已将奏折扫落满地,龙袍下的青筋暴起:“荒谬!传朕旨意,敢再诋毁皇后亲族者,杖责八十!”他转身将苏锦璃护在身后,温热的掌心贴着她冰凉的手背:“莫怕,朕信你。”
然而,当边关急报呈至御前,楚君逸握着密信的手突然颤抖。信笺上的字迹与苏明远平日笔迹分毫不差,更要命的是,信中竟详细记载着楚军布防图。苏锦璃看着他骤然阴沉的脸色,指尖抚过密信边缘的暗纹——那是太后母族惯用的云雷纹。
“陛下且容臣妾彻查。”她跪伏在地,发间凤钗坠地发出脆响,“三日前臣妾在兄长书房,见他正在临摹先帝遗诏,笔迹与这封信......”话未完,殿外突然传来凄厉哭喊,苏明远的夫人披头散发闯进来,怀中抱着血肉模糊的幼子:“皇后娘娘救我!老爷被人诬陷,此刻正在牢受刑!”
楚君逸瞳孔骤缩,苏锦璃已踉跄着扶住摇摇欲坠的嫂嫂。孩子脖颈处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伤口形状竟与太后母族的兵器纹路一致。“带他们下去疗伤。”楚君逸握紧龙吟剑,剑身嗡鸣震得地砖轻颤,“玄影,即刻提审牢所有狱卒,若有隐瞒,株连九族!”
深夜的牢,烛火摇曳。苏锦璃握着楚君逸的手踏入牢房,腐臭气息扑面而来。苏明远浑身是血瘫在刑架上,却在见到妹妹时突然挣扎着起身:“璃儿快走!他们......”话未完,口中突然涌出黑血,瞳孔涣散前死死攥住苏锦璃的衣袖,掌心刻着模糊的“云雷”二字。
楚君逸抱着泣不成声的苏锦璃回到坤宁宫,看她颤抖着解开兄长的衣襟。苏明远胸口烙着的云雷纹与密信暗纹重合,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贴身藏着的半块玉佩,与楚君逸生母慧妃留下的玉佩纹路严丝合缝。
“原来如此......”楚君逸将苏锦璃搂进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他们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利用你我一步步达到目的。”他突然抽出龙吟剑,剑尖挑开墙上的暗格,露出一卷泛黄的帛书——上面记载着太后母族妄图谋朝篡位的全部计划。
三日后,早朝之上风云变色。当楚君逸将铁证重重拍在龙案上,满朝文武噤若寒蝉。太后母族的几位权臣刚要辩解,玄影已押着浑身是血的假传圣旨之人上殿,那人袖中滚落的,正是伪造苏明远笔迹的模具。
“谋逆者,诛九族!”楚君逸的声音在大殿回荡,龙袍翻飞间,他转身牵起苏锦璃的手,将她带到龙椅旁,“从今往后,皇后与朕同阅奏章,共理下!”他的指尖抚过她泪痕未干的脸颊,在万千目光中,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
回到坤宁宫,苏锦璃看着楚君逸为皇子擦拭伤口,夕阳透过窗棂洒在父子身上。皇子突然张开双臂,咿咿呀呀要楚君逸抱。“心他又咬你。”苏锦璃笑着提醒,却被楚君逸一把搂进怀里。
“咬就咬吧,”他低头咬住她唇瓣,带着惩罚般的力道,“谁让你总偷偷涉险?”他的吻辗转到她耳垂,声音突然放柔,“以后无论何事,都要与朕并肩。”他抱起她走向寝殿,龙袍扫过满地金晖,“明日带你去御花园骑马,朕新得了匹温顺的白马。”
然而,当月光爬上宫墙,某个黑影悄然潜入冷宫。那人拾起地上的密诏残片,嘴角勾起阴森的笑。残片上未被烧毁的字迹在夜色中泛着幽光:“待金瓯破碎时,便是改朝换代日......”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黑暗中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