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东西,可不能憋在自己心里,容易伤身。
就算要憋,也得憋在别人心里,让他们吃不好睡不着,日日活在恐惧的阴影里才划算!
凤吟一边想着,一边嫌弃地看着袖口沾上的几点灰尘,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这趟算是白跑了。
也不知道舅舅、母亲他们怎么样了?
还有那个表面乖巧、内里腹黑的弟弟……一丝淡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思念,悄然滑过心间。
就在这时——
“吱呀……”
沉重的殿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旧香灰与腐朽气息的冷风,毫无征兆地灌了进来,瞬间吹散令内残留的血腥味,带来一种更深沉的阴冷。
殿内所有还能动弹的人,包括那些倒地的侍卫,都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凤吟整理衣袖的动作猛地一顿!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异常奇怪、如同附骨之蛆般令人极度不适的气息,顺着那道门缝渗透而入!
这气息……带着一种暮气沉沉的死寂,却又蕴含着某种难以名状的粘稠力量,颇为奇怪!
她的神识瞬间绷紧,全身都警惕了起来,眸光锁定了门口。
只见一名身着暗红僧袍、看似慈眉善目却面无表情的老和尚,如同提线木偶般,被人一左一右搀扶着,缓缓步入大殿。
凤吟脸上泛起毫不掩饰的嘲讽,目光扫过楚元庆。
“这就是你们太子?”
“可真够‘年轻’的。”
“噗——”
楚元庆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气晕过去。
女帝脸色黑沉如墨,声音冰寒刺骨,带着隐隐的威胁。
“丫头,这玩笑可开不得,这位可是我们南梁的国师,以前也是你们大凤皇朝鼎鼎有名的得道高僧。”
这话一出,倒是让凤吟起了几分兴趣。
她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眸上下打量着老和桑
“老头,你真是大凤皇朝的人?”
“怎么跑到这儿来当人家的国师了?”
“这不是忘本吗?”
凡了大师脸上挂着和善却疏离的笑。
“友此言差矣。出家人普渡众生,不分国界,更无彼此。众生皆我,何来忘本之?”
凤吟像是听到了大的笑话。
“哈哈哈哈,笑死了。”
“你爹娘知道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养大后,最后却成了给她后人带来苦难的帮凶吗?”
“真无国界?”
“你从到大吃的哪国的粮?喝的哪国的水?”
“少在这儿给本姐扯什么无国界!背叛就是背叛,披上袈裟也遮不住那股子虚伪味儿!”
她完,再不看他,直接转向女帝,双手抱胸,的身躯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压迫。
“陛下不会以为,请个和尚念经就能让本姐束手就擒吧?”
“有什么后手,痛快放出来,别耽误大家工夫。”
女帝并未直接回应,只将目光投向凡了。
国师微不可察的颔首。
凤吟没有错过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
下一刻,那老和尚竟撩起僧袍,径直盘膝坐下。
双目紧闭,口中低诵起晦涩的经文。
凤吟挑眉。
这和尚直接在这念经?
这要是个有修为能耐的,她如果还是当年的魔头,可能还会惧怕个一两分。
可眼前这个……气息凝滞,毫无修为波动,是来搞笑的么?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倒要瞧瞧这和尚能念出什么花来。
起初只觉得聒噪,甚至有些昏昏欲睡……但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眩晕猛然袭来!
不好!
凤吟心中警铃大作,可念头刚起,意识便如潮水般急速退去。
彻底陷入黑暗前,她只余下满心的懊恼,又着了这老秃驴的道!
以后看来对于那些人畜无害的人,定要提防些。
女帝起身,走下高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那身影,目光复杂难辨。良久,才转向闭目调息的凡了。
“凡了大师,果然未让朕失望。”
女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庆幸,对着老和尚郑重地拱了拱手,“大师又救了朕一次。”
凡了缓缓睁开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陛下言重了,分内之事。”
他目光扫过地上的凤吟,语气平静无波:“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她?”
这看似寻常的问话,却让女帝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暗光。
国师……似乎对这“命之人”过于关注了?还是……
她面上不动声色,沉吟片刻,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国师……有何高见?”
凡了没有立刻回答。他一手撑地,动作略显迟缓地试图站起。
女帝见状,立刻上前搀扶:“大师当心!”同时不悦地斥责门口侍立的两人:“没眼力的东西,滚出去!”
“无妨,老衲尚不至于如此老迈。”凡了谢过女帝,径直走向昏迷的凤吟。
他低头凝视着少女的面容,又似在感受着什么,目光最终聚焦在她周身那常人无法看见、却在他感知中浓郁得近乎实质的气运之上,眉头渐渐锁紧,陷入沉思。
女帝见他神色凝重,心头一紧:“国师?可是有何不妥?”
凡了猛地抬眼,望向女帝,脸上竟罕见地浮现出一种近乎狂热的惊讶与……狂喜。
“陛下!此女……此女竟是真正的‘命之人’?!”
女帝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一怔。
“命之人?……这预言竟是真的?!”
随即,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她,“那……那我南梁的困局……岂不是有救了?!”
她忍不住喃喃自语,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当年大师所言,大凤皇朝的命之人将成我南梁救赎……朕只道是渺茫传……未曾想,这个追着元庆那孩子打闹的女娃娃,竟就是……命所归?!”
“佑南梁!佑朕的江山啊!哈哈哈哈哈——!”
女帝畅快淋漓的笑声穿透大殿,回荡在空旷的宫宇之间,仿佛要将长久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整个皇宫都感知到鳞王今日不同寻常的喜悦。